那让他焦虑不安，神经紧张。让失败的恐惧变得难以忍受，经历失败的痛苦更甚。

阿根廷前体能教练西格里尼回忆说，在2010年世界杯四分之一决赛0-4惨败给德国后，他看到梅西有如行尸走肉一样跌跌撞撞走进更衣室，然后倒在地上。他坐在那里，瘫倒在两条长凳之间的空隙中，伤心欲绝，大喊大叫，嚎啕大哭，“几乎要抽过去”。

梅西从没想过要做阿根廷的救世主。如果说支撑着马拉多纳非凡足球天赋的，是他激情四射、桀骜不驯的个性，让他成为了切-格瓦拉和贝隆夫人式的传统的阿根廷文化偶像，那梅西一直都是个另类。他靠天赋拼得的地位与他安静害羞且内向的个性格格不入。

一些人误以为他对国家队荣誉漠不关心。梅西13岁就离开了祖国前往巴塞罗那，每每赛前唱国歌他都蒙混过关，而不管是在看台上、边线上还是在上世纪80年代那些记录了他生涯辉煌的录影带里，马拉多纳都会自豪而热情地高唱国歌。但梅西其实很在乎。国际舞台上的每一次失利都成为他的伤疤。实际上，他是太在乎了。

到2016年，他心头的负担已经过重。那时他已经参加过三次世界杯，两次倒在八强，一次倒在决赛。然后又是连续第四次美洲杯失利：第三次输掉决赛，阿根廷与智利苦战至点球大战，而他错失了点球。阿奎罗说，他从未见这位队友兼密友赛后在更衣室如此“崩溃”。

梅西再也承受不了了。

“我的国家队生涯已经结束了，”他在美洲杯决赛后强忍泪水道。“我尽力了。已经踢了四次决赛了；我尽力了。这是我最渴望的荣誉，但就是拿不到。是很难，但我已经决定了。没有挽回余地了。”

仅仅五天后，阿根廷报纸《国民报》就报道称，梅西改变了主意。他没有理会那些坚称他无法达到马拉多纳高度的声音，而是要豁出一切去抗争，去带领阿根廷走向荣耀。

他觉得自己无法再背负着祖国的期望与梦想而活。但三思过后，他还是离不开祖国。

转眼到2022年12月，在卡塔尔的周二晚，35岁的梅西看起来如释重负一身轻。

他在阿根廷大胜克罗地亚的比赛中贡献了又一次大师级表演，第二次闯进世界杯决赛。比赛结束时，他站在中线附近，弯下腰双手扶膝，低头看着草地。

他在哭吗？不，他在微笑——当帕雷德斯抱住他将他拖起，而其他队友，包括奥塔门迪和迪玛利亚这些老将也冲向他庆祝胜利的时候，他笑得更加灿烂了。

在终场哨响的那几分钟时间里，梅西的样子令人暖心。他看起来是那么开心，在欢庆的人群中与队友手挽着手蹦蹦跳跳，跟现场球迷一起唱：

“兄弟们，我们激情重燃/成为世界冠军，夺下第三座世界杯/迭戈，会从天堂看到我们/他们会为莱昂内尔加油。

原曲用带有阿根廷口音的西班牙语唱出来更好，但话说回来，一切不都是如此？还有一句歌词是这样写的：“你不会明白/决赛输了/我为他们哭了多少年”，但去年美洲杯决赛赢下巴西改变了一切，是的，阿根廷如今激情重燃了。

而这些激情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有梅西。

随着赛事进行，恩佐、阿尔瓦雷斯和其他球员表现都愈发抢眼，但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感觉就是梅西的个人秀，就像1986年世界杯之于马拉多纳一样。有不同之处，马拉多纳当时25岁正值运动巅峰期，但即便抛开所谓的叙事和体育历史，也能发现二者的某些重叠。

一个重要的不同在于，对阵卫冕冠军法国的决赛将是梅西在世界杯的最后一次夺冠机会。他在世界杯开始前就这么说过，周二晚接受采访时也重申了这一点。

“这是我最后一次踢世界杯，”他说。“距离下一届太遥远了，隔太多年了，考虑到年龄，我肯定踢不了了。”

但在很多方面，他已经超越了年龄的局限。他的确无法像过去那样在防守球员之间快速频繁的穿梭，但在周二比赛中攻入第三球前他的盘带依然美妙。从边线到底线，梅西一次次戏耍世界足坛最引人注目的20岁中后卫格瓦迪奥尔，最后助攻阿尔瓦雷斯将比分改写为3-0。那是真正的荣耀时刻。

那现在应该如何形容他？伟大吗？尽管这个词可能很主观，但以任何标准来衡量，梅西在很多年前都已经达到了体育上的伟大。他这一代人的最伟大？对一些人来说，这早就没有什么争议了，那怕他的主要对手C罗天赋异禀、生涯漫长、射门更多。

史上最伟大？虽然对比贝利、马拉多纳和梅西这些不同时代的球员不可能有明确答案，但这的确有得说了。

没有世界杯冠军，一直都是梅西的最大弱项——至少现在如此。再回顾他过往的挣扎，难以像马拉多纳那样自信应对窒息的压力——但这种写照真的公平吗？

还记得耐克在2010年世界杯前发布的广告《踢出传奇》吗？无论恰当与否，这段广告将南非世界杯定义为C罗、鲁尼、德罗巴、里贝里、卡纳瓦罗等球员的人生。

在鲁尼的故事中，一次传球失误可能意味着愤怒的男孩撕下墙上的鲁尼海报，英格兰球迷在上街暴动，股市崩盘，而鲁尼本人流离失所住进房车（有点离谱，但事实证明鲁尼的大胡子造型是完美预言），沦落为球场管理员。而当他重回那一刻挽救了局面，拦截了里贝里，他又被封为爵士，连头像都被刻在了多佛白崖之上。

观众没机会看到C罗的噩梦剧本，或许是因为任何不光彩的未来都是不可想象的。

相反，我们看到了这样的未来：他为C罗球场剪彩，在《辛普森一家》中客串，无论走到哪里都受到追捧，还在《C罗大电影》的首映仪式上谋杀菲林。

广告最后，是C罗准备主罚任意球，那是见真章的一刻，如果他进球，家乡都将为他竖起巨型雕像。当他抬起自己的右脚时，屏幕逐渐变黑，只留下不得不思考世界杯将如何定义顶级巨星生涯传奇的观众。

虽然事情进展并非广告所料，但也无伤大雅。鲁尼在当年世界杯表现糟糕，受伤后他失去了锋芒，回国后受到很多批评。德罗巴对巴西打进一球，但还是没能踢出他所期待的统治力，科特迪瓦未能进入16强。卡纳瓦罗的意大利、里贝里的法国都在小组赛就被淘汰。

至于C罗，他只为葡萄牙打进了一球——对朝鲜一战七粒进球中的第六球。他的球队在16强即被淘汰，他低头看着镜头，愤怒地吐了口唾沫。后来他说，“我感觉好像破碎了，陷入彻底的郁郁寡欢，灰心丧气，还有一种难以承受的悲伤。我也是个人，我有权独自消化痛苦。”

正如本文开头所述，梅西在南非的表现也好不到哪去。在开普敦0-4惨败德国后，他面色苍白，像只幽灵一样穿过混采区，从等待的记者面前飘过，那段记忆已经掩盖了他当年在巴萨的出色表现。

在看看巴拉格所著的梅西传记中西格里尼所描述的更衣室内的惨淡场面，是很能说明问题的。

世界杯是残酷的。

世界杯的强度比得过欧冠淘汰赛吗？基本不可能。但这也不一定是好事。梅西效力的巴萨——特别是瓜迪奥拉时期的巴萨——是足球史上最行云流水、凝聚力最强的队伍之一。然后他到南非代表阿根廷踢世界杯，这支球队由马拉多纳执教，混乱是可以预见的——巧的是，就和2018年世界杯桑保利的执教一样。

与奥运选手不同，他们以四年为周期训练，致力于在一个确切的时间节点达到巅峰状态，但足球运动员要在俱乐部踢完漫长的赛季，精力和体力都消耗殆尽。国家队阵容往往都是临时拼凑出来的，像梅西和C罗这样的巨星（还有当年似乎总是带伤参加世界杯的鲁尼）仍被期望在巨大的压力下踢出奇迹，因为每一场比赛都生死攸关。

但这也没能阻止马拉多纳在1986年带领阿根廷夺冠，贡献一场又一场的神迹。

与某些修正主义说法相反，那支球队并不算太弱：包括布鲁查加在内的许多球员或早或晚都拿到过南美解放者杯冠军，巴尔达诺还刚在皇马赢得西甲冠军。不管你了解过多少马拉多纳在墨西哥世界杯上的传说，他在对乌拉圭、英格兰和比利时这前三场淘汰赛中的表现的确如传奇中那样惊为天人。

但那是个例外。期望或要求梅西C罗拿出1986年马拉多纳那样的表演是不现实的。马拉多纳自己的经历也能证明这一点。

1982年，马拉多纳的第一次世界杯之旅以耻辱告终。他在西班牙被虐了两周，还一脚踢了巴西中场巴蒂斯塔的下体，遭红牌罚下。但四年后他再踢世界杯，结果就举世皆知了。不管称颂多少次，那都是无可否认的伟大。

他第三次参加世界杯是在1990年，表现可能还不如2014年的梅西，虽然以任何标准来衡量都算极为出色，但以他自己的标准而言有点令人失望。他最后一届世界杯是在1994年，当时他33岁，和首次参赛一样以耻辱告终，这次是因为在小组赛进球战胜尼日利亚后被检测出违禁药物麻黄碱。马拉多纳在世界杯上踢出了最强的自己，但也让人看到了他最糟糕的一面。

齐达内的经历也有些相似。

他堪称东道主法国在1998年世界杯夺冠的代名词，在对阵巴西的决赛中梅开二度，但他在小组赛对沙特一战因估计蹬踏对手被罚下场，直到四分之一决赛才复出。四年后，他又因伤缺席了法国队前两场比赛，未能挽回输给丹麦提前出局的命运。到2006年他的世界杯绝唱，他在决赛中头顶马特拉齐吃到红牌，似乎也成为了明星球员在巨大压力和挑衅刺激下心态崩溃的典型案例。

伟大的巴西前锋罗纳尔多从危及生涯的伤病中复出，在2002年世界杯决赛圈打进八球，最终赢得了金靴奖和冠军奖牌，但他也体验过梅西和其他球星孤注一掷的压力。

那之前四年，他在巴西对法国的世界杯决赛前神秘退赛，直到最后时刻才重回首发阵容。当时一切都是保密的，但有传言说，他在决赛一早癫痫发作并被送往医院——他本人在最近一部关于他生涯的纪录片以及在接受The Athletic采访时都证实了这一说法。

“现象级巨星不能失败，不能有痛苦，也不能停止进球，”大罗在谈到21岁的他不能示弱的压力时表示。“1998年法国最重要的事件就是世界杯。所有人都在关注。全世界都停下来看比赛了。”

而在那样的情境下，即便是最伟大的球员——梅西、C罗、大罗、齐达内、甚至马拉多纳也不例外——都可能被压垮。

要说这是梅西第一次看起来抛却了承载阿根廷期望与梦想的重负，似乎有点轻率。2006年世界杯上，不满二十的他显然也没有压力可言，贡献了一系列吸睛表演，但在被德国点球击败的四分之一决赛中出人意料地坐了冷板凳。

毋庸置疑，2010年世界杯上他没能顶住压力——周围噪音太多，而执教的马拉多纳显然也算不上擅长安抚军心——但在四年后的巴西，他看起来更像是在巴萨的样子了。

他在小组赛打入四球，包括对波黑和伊朗的世界波，随后在对瑞士的16强赛助攻迪马利亚打进制胜球。对比利时的半决赛梅西虽无进球，但也独领风骚；但到半决赛阿根廷在点球大战险胜荷兰，梅西就不再那么亮眼，而在对德国的决赛，格策在加时赛下半场进球打破僵局。德国把握了良机，而阿根廷——特别是伊瓜因——则与胜利失之交臂。

历史就在这样的时刻发生转折。

到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梅西明显陷入挣扎。阿根廷队已老，很多方面也十分平庸，靠着他在最后一个客场上演帽子戏法战胜厄瓜多尔，阿根廷才勉强出线。到小组赛，阿根廷1-1平冰岛，梅西丢了一个点球，后来又在0-3输克罗地亚的比赛中垂头丧气。

阿根廷国内的《国民报》援引一名球队内部人士的话称：“来俄罗斯的根本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利奥。即使人在那里，他心也没在。”

小组赛最后一场对尼日利亚，梅西果断反击，用华丽的控球和灵巧的进球帮助阿根廷挺进淘汰赛。那之后他们迎战法国，比梅西小了快一轮的姆巴佩在4-3的胜利中抢尽风头，导致他自己都不得不怀疑是否已经与世界杯的荣誉彻底无缘。

在2020年去世前，马拉多纳经常对梅西表达同情，指出他面临的挑战和压力有多么艰巨。但在另一些时候，他也难免揶揄。

“我们不应该再神化梅西了，”马拉多纳在2018年底说。“他在巴萨才是那个梅西，但在阿根廷却是另一个样子。他是伟大的球员，但不是领袖。一场比赛前上20次厕所的人没法做领袖。”

这话听起来很没品，但的确是贯穿梅西国家队生涯的主要问题：他缺乏领导能力，个性毫不鲜明，完全做不到马拉多纳的样子。然而年复一年，梅西都能在巴萨和巴黎圣日尔曼的俱乐部联赛拿出世界级表演，有时阿根廷也有幸见证。

马拉多纳是现象级、跨时代的天才，他的个性推动他赢得了一届世界杯冠军，但在另外两届却给了他打击，并遗憾地缩短了他在最高级别联赛的职业生涯。在团队运动里，再完美的人格都不完美，但在30多岁仍然不可阻挡的梅西竟然是这两人中拥有致命缺陷的那个，确实难以令人接受。

或许正是因为梅西的缺陷不张扬，才导致他在最重要、压力最大的时刻退缩。

正如巴拉格在《绝对梅西》（Messi: The Definitive Autobiography）一书中所写，“梅西必须面对焦虑、紧张、不信任、情绪化、安全感、动力、苦恼等等因素，他对这些问题的处理也将决定他表现水平的高低。如果处理得当，它们会使他明智。但如果失控，就会带来混乱。”

没什么混乱危机比代表阿根廷踢世界杯严峻了。

现在可能很容易遗忘，但距离阿根廷面临耻辱结局的危机才过去不到三周时间。

他们在揭幕战输给沙特，四天后又跟墨西哥僵持了大半场，随着压力增加，梅西似乎又变成了2018年踢克罗地亚的那个样子，越来越安静，仿佛缩回到自己的壳里。

然后……他一气呵成，凌厉的25码左脚抽射飞过奥乔亚把守的大门，而阿根廷一鼓作气拿下了胜利。

在他奔跑庆祝、还没有被年轻队友包围之前，你可以看到他脸上的惊奇神色，眼睛和嘴巴都张得大大的。那更像是解脱而非喜悦。到常规时间最后三分钟，他又助攻恩佐进球，将比分改写成2-0，喜悦之情才溢于言表。

梅西和阿根廷至此一骑绝尘。他在小组赛最后一场对波兰没有进球，还被什琴斯尼扑出一个点球，但他的全能令人惊叹不已。同样，在16强对澳大利亚一战，他打进一球，而他一人就已经让比赛看起来如此轻松。

四分之一决赛对荷兰（点球大战中也有一粒进球）和克罗地亚他都踢进了点球，但在这两场比赛，他的助攻才是真正的无敌：对荷兰不看人传球穿裆阿克，助攻莫利纳进球；然后就是周二比赛中眼花缭乱的戏耍过人，突破了格瓦迪奥尔，助攻阿尔瓦雷斯攻入第三球。

若是没看过梅西踢球，这样的高光时刻会让人为之倾倒。但对于看他很多年的人来说，大家都知道那已经是他的第二天性，即便到生涯这个阶段依然存在，只是没有以前那么多了。

这一次的不同在于，他是在世界杯淘汰赛阶段拿出这样的表演，要知道，他和他的劲敌C罗此前都从未在淘汰赛进过球。

梅西说他在国家队新的平静心态有很多根源：他成熟了，做了父亲，甚至还有更注重饮食，但他也提到了队友的士气——与2006年、2010年和2014年相比，如今阿根廷的阵容远没有那么星光熠熠——还有主帅斯卡洛尼的影响，比起2018年的桑保利，尤其是还有2010年的马拉多纳，斯卡洛尼带来了更多沉稳和团结。

去年在美洲杯上战胜巴西，拿到自1993年以来的首个冠军，确实为他们卸下了重担。

“这让我们的心态更冷静，”梅西在战胜墨西哥后说道。在对澳大利亚和荷兰的比赛末段很难察觉，但梅西在卡塔尔世界杯影响球队情绪的方式非常值得关注。

踢波兰他情绪激昂，为全队充满活力的表现定下基调。对荷兰他则是严谨备战，范加尔及其手下一些球员的所谓轻视刺痛了他。而对克罗地亚这场关键比赛中，他展现了前所未有的冷静和稳健。

所有这一切，都让我们更加期待周日的决赛，那会是成就伟大，或是不朽的机会吗？在体育层面上，梅西已经有这种地位了，他已经处于或非常接近顶点，与贝利、马拉多纳等寥寥无几的巨星比肩。

世人见证了梅西近20年来的成就——不仅在于为俱乐部和国家队打进了791粒进球，还有他所展示的射门技术、迷人盘带、精准传球以及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蕴含了空间几何之美的球商——所以说他的伟大将取决于他35岁这一年的一场比赛着实离谱。他年纪轻轻就注定伟大，一路走来，他已经不断证明了这样的地位。

是的，以12年前不成功则成仁的视角看耐克那则广告是很精彩，但有那么极少数的球员已经出色到了足以超越这种层面的讨论。

C罗当然是其中之一。

他创造了历史，成为首位在五届世界杯全都打入进球的球员，但他在这五届比赛中唯一真正“踢出传奇”的时刻，就是在2018年小组赛对阵西班牙上演帽子戏法时打入的经典任意球。

五届比赛，令人失望的八个进球，这根本不能说明C罗的天赋水平，也不能定义他的传奇。能够定义他的，是他在皇马、欧冠和男足历史上的进球纪录，当然还有他是这个星球上知名度最高的人之一的事实。哪怕他从来都没有靠近过世界杯冠军。

梅西可能会在周日贡献一场经典演出，结果仍是法国夺冠。或者他状态游离但阿根廷依然获胜。在团队运动里，关于伟大的讨论永远不可能仅限于一位球员生涯末期的一场比赛——特别是当这位球员已经一次又一次证明了自己的伟大之后。

但若在生涯这个阶段还能赢下世界杯决赛，那确实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了。

这将定义一段不可思议的职业生涯，就像1970年世界杯之于贝利，以及1986年世界杯之于马拉多纳。这意味着梅西获得了他所想要的一切，不仅是最终亲手捧起大力神杯，更是为整个国家带来欢乐——这个国家可能比任何其他国家都更渴望在足球场上取得成功。

梅西已经承受这些重担太久了，但当他的奥德赛接近尾声时，他终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享受。

原文作者Oliver Kay / 译者Kewell / 西北望看台